◆叁◆
00.
送走莳央那天，寞锦给了他一个绵长又深意的拥抱。
莳央透着一点稚气的清秀脸上，堆满了真切的悲伤与不舍。
「少爷，希望你以后还能记住我，我会一直惦记你的，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。」
「嗯。我也一样，不会把你忘了的。」
寞锦轻柔地撩去他温热的眼角里滴落下来的泪水。
「少爷，这是我所住的家那的住址，少爷以后有机会在外面的话可以来找我。少爷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......」
「嗯，我会的。」
寞锦的心里面突然滋生出了一种无端的伤感。
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离别。
莳央是寞锦在生活当中见过最老实善良的男孩。他在他面前一直是没有回报的敬仰和诚恳。
那样纯朴无暇的人不适合这里，离开是对的。
只是那些值得他信任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离开他了。
01.
原来没有了常挂着亲切随和的笑容的莳央陪伴在身边日子里，会过得那么匮乏无味。
宅邸的佣人见了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恭维地低着头。
他已经不是那个值得别人小心避讳讨好的少爷。
即便回到自己卧房，寞锦也没有了出入的自由。
他去不了学校，就只能日夜呆在自己房间里，埋头看书或对着一尘不变的窗户发呆，一天都乏力地躺在床上阖眼睡觉。
这样跟关在笼子里的囚鸟有什么区别呢。
直到一个晨早，一个佣人推门而进。
「寞锦少爷，斉夜少爷请你出来与他共餐。」
原本沉淀的心微跳。
自从寞锦被禁闭在那间屋子那天就没再见到他了。
02.
寞锦拉开椅坐在斉夜对面时，他连睫毛都没牵动一下。只是低头静默沉稳地吃着早餐。
如果是以前的寞锦，会立刻活力四射地挨坐在他旁边，享受着与他共餐的时间。
只是他现在觉得，不管他在他面前做出怎样的活泼娇嗔，都会成为他眼里的一种笑话。
寞锦也已经丧失了那种发自内心涌动的热情。
整顿早餐下来只是陷入了一种密不透风的沉寂。
直到斉夜比他先一步起身。
「寞锦吃完后去房间换衣服，跟我出去。」
那低沉冷淡的声线倏然从对面传来。
寞锦抬头想看清他面容时，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。
他叫他“寞锦”，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自然亲切地唤他小锦。
斉夜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。我们的关系熄落到了这种境地。
03.
寞锦照他的吩咐换上了出外的衣服，下了楼。
看到了正立在玄关处那道修挺熟悉的身影，斉夜那张冷艳疏离的面容让他开始觉得难以靠近。
寞锦以前是那么地在乎他，倾慕他。
「你要带我去哪里？」
寞锦正要跟随他出门的时候看着他问道。
「去医院。」
「什么？」
「你要跟我去医院看薰泽，跟他当面认个错。」斉夜漠然回。
「我不去！」
寞锦停住了脚步，几乎从嗓子里喊出来。
「小锦，别任性，这是你父亲的命令。」
斉夜这时才扳过脸正面看他。
「我不去，我没有做错。」
寞锦紧紧地抿着嘴唇，语气坚决。
「你真的这么认为么。」
「如果当时他没对我说那种话我就不会对他做那种事了，那是他自找的。」
「但你把事情做过了，这就是你的不对。」
「呵，我绝不会道歉的，与其让我在他面前低头认错，父亲还不如重新把我关进那间屋子里。」
在寞锦完全没意识过来时，斉夜已经扬手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。那猝不及防的冲击，让寞锦差点站不稳。无法形容的灼痛感已深刻地印在他脸上。
寞锦一时捂住脸怔住。
斉夜继而拎起他衣领，把他扯在自己眼皮下。
「寞锦，去照照镜子，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。你变得多么丑陋难看。」
寞锦脸色苍白一片，泪水差点从眼中窜出来。
他终于看清了斉夜那张冷冰冰的容颜，除了夹着无情的轻嘲再找不到什么。
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了。
割穿了他的心。
斉夜松开他走掉后，寞锦在后面看到了戒珞。
寞锦的神情木讷恍惚，犹如丢了魂一样。
戒珞却挂着那深沉的微笑，一步一步朝他靠近。
他动作轻柔地托起他那张黯然失色的脸，如怜惜一般用唇轻啄他面颊上还没消褪的红印，沿至眼角噙着的那颗细小冰凉的泪珠。
「斉夜还真下得了手呢。」
原来，寞锦在他们面前脆弱得只渴望能够有一个拥抱，但最后戒珞却也不着痕迹干脆地推开了他。
那瞬间他听清他紧挨着他耳边落下的那句话。
「但是小锦，这也是你自找的。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。」
斉夜，戒珞。
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已经失去了光环，我成了一个丑恶无耻的小人。
寞锦忘记他当时是怎么走回房间的。他的腿还完好无损，却走得这样艰难。
背后的伤口突然像隐隐的裂开一样，加深地剧痛起来。好像有一团灼烫的火焰肆意浸入背部的骨髓，烫着他骨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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